「案情」

被告人：赵伟：男，38岁，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人，原系武警内蒙古总队管理处副处长，住呼和浩特市武警内蒙古总队家属楼3单元6号。1994年9月13日被逮捕。

被告人：张双喜，男，31岁，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县人，原系内蒙古青年旅行社小天鹅餐厅经理，住呼和浩特市玉泉区友谊小区6号楼3单元9号。1994年9月13日被逮捕。

被告人：张燕，女，38岁，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人，原系内蒙古工业大学教务处干部，住呼和浩特市内蒙古工业大学宿舍20号楼1单元205号。1994年10月12日被收容审查，后取保候审。

1994年9月3日晚，被告人赵伟、张双喜、张燕在呼和浩特市小天鹅餐厅喝酒后，由赵伟驾驶武警内蒙古总队wj03－no222号面包车，载着张双喜、张燕行驶至呼和浩特市中山西路回民区医院东侧20米处时，将同方向骑自行车行驶的赵志强（男，20岁）撞倒在地。赵伟停车同张双喜下车察看后，张双喜将受害人赵志强抱上汽车。张见赵伟处于紧张状态，便主动驾驶汽车同赵伟、张燕继续向西行驶。赵伟回头看受害人赵志强没有任何反映，便问张双喜被害人是否死亡，张说：“可能死了，往车上抱时见头部凹下去一块。”赵伟说：“找个僻静地方看一看。”张双喜便开车行驶至呼和浩特市殡仪馆西侧20米处，赵伟、张双喜下车后，张把受害人赵志强拖下汽车，两人一起察看被害人。见被害人没有反映，赵伟即示意张双喜离开。两被告人随即上车，由张双喜继续驾驶汽车同赵伟、张燕一起逃离现场。当晚12时许，被害人赵志强被殡仪馆值班人员发现，经内蒙古医学院附属医院抢救无效，于1994年9月4日下午死亡。经法医鉴定：死者赵志强系被大面积钝性物体碰撞后致颅骨骨折、颅内出血、脑疝而死亡。

案发后，被告人张燕在公安机关调查取证时，不如实作证，并以虚假情节作伪证，为被告人赵伟、张双喜推脱责任。

「审判」

呼和浩特市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赵伟犯故意杀人罪、交通肇事罪，被告人张双喜犯故意杀人罪，被告人张燕犯伪证罪，向呼和浩特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。呼和浩特市中级人民法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

被告人赵伟辩称：本人没有杀人的故意，汽车肇事后因喝酒过多，以后的情节记不清楚，不构成故意杀人罪。其辩护人辩称：被告人赵伟没有故意杀人的动机和行为，被害人死亡的直接原因是由汽车肇事造成的重伤，应构成交通肇事罪。构成交通肇事罪，就不构成故意杀人罪，两个罪名不能同时成立。被告人张双喜辩称：开车是帮赵伟的忙，把死者扔在郊外，是赵伟的旨意，本人不构成故意杀人罪。其辩护人辩称：被害人赵志强死亡的原因是汽车肇事，被告人张双喜是按赵伟的旨意行事，没有故意杀人的动机和行为，不构成故意杀人罪。被告人张燕辩称：汽车肇事后，自己因心情紧张，没有注意以后的情况，不构成伪证罪。其辩护人辩称：被告人张燕与本案没有直接利害关系，没有故意包庇罪犯的行为，不构成伪证罪。
呼和浩特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公开审理认为，被告人赵伟身为武警车辆管理干部，喝酒后驾驶汽车，违反了交通管理法规，肇事后本应对被害人赵志强采取积极抢救措施，但见赵伤势严重处于昏迷状态，即将其扔至郊外偏僻处而逃离现场，对赵的死亡采取放任的态度，以致赵志强经抢救无效死亡，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。犯罪情节特别恶劣，后果特别严重。被告人张双喜在被告人赵伟的授意下，积极参与了抛弃被害人的犯罪活动，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。被告人张燕故意以虚假情节作伪证，为被告人赵伟、张双喜推脱罪责，其行为构成伪证罪，但犯罪情节轻微，可以免予刑事处分。被告人赵伟、张双喜、张燕及其辩护人提出的关于赵伟、张双喜的行为不构成故意杀人罪，张燕的行为不构成伪证罪的辩护理由不能成立。呼和浩特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赵伟、张双喜犯故意杀人罪，被告人张燕犯伪证罪的公诉意见应予采纳；但指控被告人赵伟还犯有交通肇事罪的法律依据不足，不予采纳。案经审判委员会讨论，该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一百三十二条、第五十三条第一款、第一百四十八条、第三十二条的规定，于1995年12月21日判决如下：

被告人赵伟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
被告人张双喜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年。

被告人张燕犯伪证罪，免予刑事处分。

宣判后，被告人赵伟、张双喜不服，均以“不构成故意杀人罪，量刑过重”等为理由，向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。

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经过二审审理认为，上诉人赵伟酒后驾车，将被害人撞成重伤后，不仅不送医院抢救，反而为逃脱罪责，竟示意由上诉人张双喜驾车将被害人弃于距市区较远的偏僻处，置其死活于不顾，以致造成被害人死亡的严重后果，赵伟、张双喜的行为均已构成故意杀人罪，且情节恶劣，应予严惩。被告人张燕故意作虚假证明，为上诉人推脱罪责，其行为已构成伪证罪，鉴于其犯罪情节较轻，可免予刑事处分。原审判决定罪准确，量刑适当，审判程序合法。上诉人赵伟、张双喜提出的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。该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三十六条第（一）项的规定，于1996年3月29日裁定如下：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「评析」
本案被告人赵伟酒后驾车将被害人赵志强撞成重伤，被害人处于昏迷状态，此时赵伟有义务送被害人去医院抢救。如果这样做，被害人也许还有脱离危险的可能，即使经抢救无效而死亡，赵的行为仍然属于交通肇事罪，不构成故意杀人罪。但是，赵伟没有这样做，为了逃避肇事责任，他不将被害人送去抢救，而把被害人弃之郊外，置被害人死活于不顾，自己逃之夭夭。赵伟明知自己将被害人弃之郊外可能发生被害人死亡的严重后果，但他坚持这么做，对自己行为的后果采取放任的态度，终于导致被害人因得不到及时抢救而死亡。如果说赵伟酒后驾车撞人的行为属于交通肇事，而他抛弃被害人的行为就由交通肇事转化成为间接故意杀人。因此，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对赵伟定罪判刑是正确的。被告人张双喜虽然不是交通事故的肇事者，但他也明知将被害人弃之郊外会发生死亡的结果，却按照赵伟的旨意并与赵伟一起把被害人抛弃在郊外，对被害人的死亡听之任之，成为赵伟间接故意杀人的帮助犯，也应负故意杀人罪的刑事责任。至于被告人张燕，从交通肇事到抛弃被害人，她都与赵伟、张双喜同乘一辆面包车，始终没有离开，对车内外发生的一切情况她都是清楚的。但在案发后，她不但没有如实作证，反而以虚假情节作伪证，为赵伟和张双喜开脱罪责，其行为已构成伪证罪，只是其犯罪情节轻微，法院判决对她免予刑事处分，也是适当的。